公司税法：结构，政策和实践（导论）

【题注】本文译自英国剑桥大学Peter Harris 著《CORPORATE TAX LAW：STRUCTURE, POLICY AND PRACTICE》（剑桥大学出版社），是为所得税法研习之用，若译稿有不当之处，敬请读者诸君指正。

公司税法：结构，政策和实践(导论)

Peter Harris 著       韦国庆 译

一、方式和重点

本书是关于公司、与公司交易及公司内部的税务问题。目的是提供分析、阐明公司所得税若干疑难问题的一个概念框架与结构。结构是许多公司税制度缺乏的。本书提供的这个结构是通用的，并且能够用于任何国家公司税制的分析。这个结构是通过大量法律规则和实践考量来说明的，这些展现了公司税制在实践中如何运作。本书通过两种方法去说明公司税制的运作。一个广泛比较的方法，用以说明一个公司税制面临的主要问题和可供选择。这里的展现选自范围广泛的不同管辖区。

有必要挖掘公司税制的细节，以准确地展现他们面临的困难。这里，一个宽泛比较的方法是不合适的，而且，一旦进入细节，本书就聚集于少量有影响的高度发达的西方制度中。四个特别重要的制度或方法用于这个目标。第一个用于说明主要公司税制度是英国的。现代所得税和普通法方法起源于英国。英国所得税的方法已经比其他国家更多地影响了世界所得税法的发展。它的影响在减弱，但全面覆盖了普通法国家。英国的方法也影响了许多民法法系国家，尤其在他们开始的时候。

用于说明公司所得税制操作细节的第二种方法是欧洲大陆的方法。从历史角度，欧洲大陆在所得税上没有独立的方法。但是提供许多欧洲国家的民法法系背景，与普通法方法相比是一种独立的方法。德国特别重要，不仅是其作为欧洲最大的经济体，而且因其在欧洲150多年里为所得税法贡献的原创性智力成果。所得税的欧洲大陆方法已经影响了世界上一大批国家的发展。

预想未来，有一个欧洲委员会2011建议（CCCTB建议）有可能使欧盟成员国沿着欧洲大陆传统方法的主线，融合公司税的基础。如果被采纳，这个建议将塑造这个世界最大经济体的公司税制基础。甚至如果这不能成为法律，CCCTB建议代表了公司税的民法法系方法之综合，可能对欧盟成员国未来公司税制的发展产生影响。当然，CCCTB建议并不是对公司税制的一个完整建议。甚至即使它成为法律，许多问题在成员国实施这个公司税制中仍将继续。

第四个用于详细说明公司税制的来自美国。在很多情况下，美国的方法与其他是相似的，而且在美国所得税开始时，特别受到英国方法的影响。作为一个后果，尽管美国所得税法已经影响到其他国家的所得税的发展，但它还没有达到英国方法或欧洲大陆方法的影响力。当然，不像英国和德国（和大部分其他国家），美国所得税制必须对并非单纯国内公司法能支撑的异常困难问题作出反应，美国公司法宁可由它的五十个州来实施。在一个不断全球化的世界，各国现在通常要面对大量的公司法律，在这个方面可以从美国方法中学到很多。

聚焦于这些制度和方法保证了这本书的讨论与世界上大部分任何所得税制度有关。这本书并不声称综合了与之相关的税法或学术文献的分析，无论是德国、英国或美国公司税制度，或者CCCTB建议。任何这样的企图都会使书的结构变成模糊，因此这是目的。无论如何，有很多专注它们中每一个具体制度的书。遍及本书有足够的参考会促进对特定问题更详细的调查。

公司侵入了生活的各个方面，公司税务作为税收体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点也不令人惊奇了。最近几十年，税收制度已经变得日益复杂，这反映了全球化时代、信息时代和方兴未艾的对高效率的追寻。公司税及与公司交易的税收，反应了这种高度的复杂性。许多税法，英国是这方面的主要例子，已经变得如此复杂，以致很大程度上失去了他们或许曾经拥有的任何结构。公司复杂性的扩展是使依靠其征税的税收制度复杂化的原因。

税收体系被划分为直接税和间接税。直接税是打算让纳税人负担的税，反之，间接税则是打算通过价格转移负担。从一个法律的视角，这种区别很深，而且最初源于欧洲封建制度。所得税是一个直接税的主要例子，而增值税则是一个间接税的主要例子，尽管在边缘上直接税和间接税之间区分有些模糊。因为间接税关注特定的行为，人们的经营活动很大程度成为次要了。要更广泛地识别人的经济活动是相关的，公司带来的间接税问题，但是这些相比公司带来的直接税问题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为了实现直接税的意图（即让某人负担其税收），活动、来源和收入必须分配到特定人或税收主体。由于有许多不同的途径能够实现（或控制），特别在最近几年，直接税尤其复杂。公司的引入使分配的工作接近于不可能。由于公司原因导致直接税在分配程序中的复杂性，属于一个公司很自然的事。

二、什么是公司以及它为什么重要？

在每个人日常生活中，公司的重要性是毫无疑问的。放在全球或全国范围这也是真的。公司雇佣个人并支付薪水供其养家。他们制造个人消费的商品，进口那些商品，对要出售由商店先持有。为那些个人基金提供资金，以找到他们自己融入公司资本的方式，这些方式为个人提供源源不断的回报，特别在他们退休时。通常那些存入的款项是经由公司的媒介而来。

在2012年，英国有290万家已注册的公司；他们中庞大的大多数是小型未上市公司。英国的公司部门贡献了60%的营业额，相比来看，独资企业占23%，合伙企业占13%，以及政府与非营利部门占4%。虽然这方面占优，公司仅占英国全部商业实体总数的28%，尽管跟国际标准比这个数字已经足够高。主要的商业实体（62%）是独资企业，同时合伙企业占了最小的一部分（10%）。这些非公司制的商业实体的营业额和就业大大小于公司部门。有正少于英国一半已注册公司的是投资或者其他私人活动或暂停营业的（即没有从事经营）。

获取欧洲和美国的统计数据是更困难的，主要因为公司法大量由成员国（或州）制定，而且会使用有很大变化的商业实体。看起来欧盟委员会并不汇总统计其成员国的公司数据。在德国，所有从业商业的人必须在地方商事登记局(Handelsregister)注册。这些注册记录仅有商人、合伙和一定的其他组织，及分类记录公司股份公司。已经注册的商业实体要送往联邦公告(Bundesanzeiger)和可以到达的中心即德国商事登记局(Bundesanzeiger)。有340万家公司进入了德国商事登记局。

美国2008年税收管理统计显示约有600万公司。同样，小企业和未上市的是其中庞大的大多数。在美国，公司部门占全部经营收入的82%，相比而言，独资企业占4%，合伙企业占14%（包括有限责任公司）。在所有商业实体中，公司的数量仅为18%，明显低于英国的比例。商业实体中主要的（72%）是独资企业，合伙企业占了最小比例（10%）。

所以，公司毫无疑问是重要的，但是什么是一个“公司”？这如此复杂，你得到的回答也许取决于提问者的视角。这个词是由意为身体的拉丁语‘corpus’派生出来的。在牛津英语词典‘corporation’的定义项下，是指组成公司的（incorporated）行为或状态。“组成公司的”反过来又定义为包含（to embody）。一个相关的短语是公司团体（body corporate），也就是从表面上看似乎是一个矛盾词。它的平级短语是政治体（body politic）似乎更好懂，意思就是一个“城邦”里的人集合组成的团体，往往用于国家或州。不仅公司团体，而且政治体都是通过一个词“公司”来定义的。所以，公司也可以定义为一定数量人的联合，或者算得上是一个人，一个有许多人的“体”。

有一个相关的术语，也是很容易和公司（corporation）混淆的是company（译注：通常指公司或陪伴）。当一个人在其他人面前时，我们说这个人是“in company”（译注：在人面前，在大伙儿中）。因此company（公司）定义为 “伙伴关系，友谊关系，社会关系”的专门术语，或者“在其他人的团体中，和其他人在一起，跟独立相对”。所以，尽管corporation和company有关系，但它们并不同义。一群人的联合可能是成为“合伙”或者一个“人合公司”，但这不意味他们就是法人（译注：此处corporation应理解为法人）或者社团（body of persons）。合伙或人合公司可以组成一个公司（公司），同样，有的组成公司的甚至还不是人的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