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机收回国务院的“设税权” 首先,立法机关应主导财税法律草案的起草工作。一直以来,全国人大作为国家最高立法机关的立法权力旁落的现实,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应在税收立法、税收授权立法过程中主动积极行使税收立法权和授权立法监督职能,充分发挥国家权力机关、最高国家立法机关的作用。在授权立法的实践下,行政机关依据授权承载了过多本应由立法机关主导的法律草案起草工作。部门立法的弊端主要体现在:其一,部门立法难免会涉及到本部门的利益和立场,这将造成法律的部门利益化,且法律草案的公正性往往也会受到公众的质疑。其二,部门与部门之间缺乏有效的利益协调和统一的平台,容易引发部门间的争执,导致法律难以顺利、高效地通过。清理规范授权立法,首先应当在财税法律草案的起草过程中,发挥全国人大有关部门的牵头作用,避免国务院甚至国务院下放给行政部门起草的现象,保证立法的独立性和公正性。当然,财税立法技术性较强的特点,在客观上要求在全国人大发挥核心、主导作用的前提下,应充分吸纳财政部、国家发改委、国家税务总局等相关行政部门的专业人士以及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负责或参与法律起草工作,以充分发挥各相关方面的资源优势,提高立法的科学性和专业性。 其次,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应对国务院的税收授权立法进行更为严格的法律监督,建立授权机关的批准制度,将授权机关的批准作为税收授权立法生效的要件。应当完善授权立法监督机制,增强授权主体对授权立法的审查监督的有效性,完善完备有效的备案制度,明确专门的备案审查机构,建立撤销制度、报批制度。加强对国务院税收授权立法权行使的监督,防止国务院在根据授权制定与税收制度相关的行政法规时越权立法,或者将授权立法的事项转授权给国家财政部或国家税务总局。 第三,合理划分立法权限,提升立法层级,将现有主要税收上升为法律。税收法律为主、税收行政法规为辅的科学税法体系是税收法定主义的基本要求,基本或重大经济关系应当由国家制定的法律予以调整,授权立法在税法体系中只能处于辅助地位。应当依据《宪法》和《立法法》明确划定授权立法范围和法律保留事项。属于严格法律保留事项必须由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制定法律,国务院不得以行政法规进行规范,立法机关也不能随意授权。 具体而言,主要税法,包括税法通则,中央税、中央地方共享税,例如关税、消费税、增值税、资源税、证券交易税等税种的税收实体法,以及税收征收管理、税务救济、税务代理、发票管理等主要的税收程序法的全部立法权应集中在中央,并合理划分权力机关与行政机关之间税收立法权限。其中,税法通则是税法体系中的龙头法,应当由最高权力机关即全国人大制定。税收实体法是税法的基本构成部分,属于中央立法权限的大部分税种的基本法律应由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制定,其实施细则应由全国人大授权国务院制定;属于中央立法权限的其他税种的法因条件尚未成熟需要采用暂行条例等过渡形式的,应由国务院制定,其实施细则应由财政部或省级人民政府制定。 第四,坚持授权明确性原则,被授权主体不得转授权。授权明确性原则是各国宪法的一项重要原则,也是税收法定主义的基本要求。在授权立法中,欠缺授权内容、授权目的、授权范围和期限的立法授权被称为空白授权。在空白授权的情形下,立法机关实际上放弃了自己的税收立法职责,立法权旁落,行政机关变成了税收立法机关。税收立法空白授权不仅直接对公民的私有财产权利构成威胁和侵害,也同税收法定原则相悖,对税收民主政治产生威胁。我国2000年颁布施行的《立法法》确立了授权明确性原则,规定了立法的法律保留事项,确立了授权明确性原则,禁止立法授权的转授权。根据《立法法》规定,“税收基本制度”属于法律相对保留事项,一般应由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制定税收法律,国务院只能按照授权明确性原则取得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就部分事项授予的税收授权立法权,而且不得向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和地方政府转授税收授权立法权。 根据《立法法》对授权明确性原则的规定,可以发现,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在1984、1985年的两次授权决定明显与《立法法》规定相冲突,应当予以废止。令人遗憾的是,在《立法法》颁布实施后,在长期以来的积累效应和巨大的制度惯性之下,在实践中国务院仍根据上述的空白授权行使制定税收基本制度的权力,制定了《车辆购置税暂行条例》,修订了《增值税暂行条例》《消费税暂行条例》等多个税收条例,使得我国税收制度形成了世界范围内少见的由行政主导的授权立法制,由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审议通过的税收法律寥寥无几。包括2011年转授权重庆、上海两地政府就个人非营业住房征收房产税在内的一系列授权立法实践,使得《立法法》关于税收授权立法的规定在实践中被束之高阁。 第五,建立完善税收立法公开制度,完善税收授权立法程序。在大多数西方国家,纳税人、税务代理人、税务官员和法官都有同等的权利查阅有关某一税法立法背景文件。但在中国,长期以来的实践是,公众无法获知与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税收立法的背景文件(包括草案)信息,在基本知情权不存在的情形下,公众在税收立法方面的参与权、表达权和监督权的实现更无从谈起。政府固然有权将特定涉及机密的信息出于公众社会利益的考量加以保护,但当这种权力被用在并无机密的场合时,法治的原则就会受到损害。解释说明税法立法意图和目的的文件不应当作为国家机密。税收立法攸关民众切身利益,国务院在进行税收授权立法的过程中,有义务亦有必要及时、全面地向社会公开立法信息,包括立法的主要背景根据、立法所需解决的问题、拟定的方案内容以及公众的参与途径方式等,构建、形成有效的公众参与。 刘剑文,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中国财税法学研究会会长;张莹,北京大学法学院博士研究生 1982年《宪法》颁行后,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在上世纪80年代在税收立法方面对国务院作了两次授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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