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性特殊优势之“市场溢价”理论透视：由来、定位、实践与未来趋向

三、“市场溢价”理论的实践：反避税中的求索与测算方法解析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曾经开玩笑的说，“理论就是你什么都知道但不好用，实践就是什么都正常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把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什么都不好用……并且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认真对待爱因斯坦的玩笑，确实在国内尚未有成功量化“市场溢价”带来的全部超额利润的实践案例，但实践的探索不曾停止。2015年，江苏国税通过运用市场溢价作为可比分析要素，成功向A集团补税14亿元，该案亦成为中国反避税补税额度最大的案件……。实践证明：市场溢价理论价值逐渐在反避税案例实践中凸显（囿于篇幅原因，该部分内容略）。

四、“市场溢价”理论的未来趋向：规则改良、战略提升与落地支撑

（一）全面运用BEPS计划“改良”转让定价规则，大力推进“市场溢价”理论的综合设计

从1923年建立至今已有百年的国际税收秩序，在历经2013年9月《圣彼得堡宣言》签署过后的24个月变革，终于迎来明媚阳光。OECD报告强调基于解决BEPS问题的共同愿景：各方将基于国内法和税收协定相互协调实施，并以具有针对性的监督实施。“协调创新、融合共生”将是未来国际税收布局、调整的核心要旨。中国提出的“市场溢价”理论创新，有赖于、也将推动转让定价规则的本土改良。

本土“改良”，意味着促使转让定价规则遵循中国发展轨迹以期更适合要求或得到改善，而非主张或助长单边主义逻辑行为。改良，应体现在多个维度。从价值取向上看：应明确实际经营和投资的活动发生地与利润的纳税申报地要一致，并通过固定资产、工资账目、人工调配、销售渠道等要素来确定实际经营活动地；应着眼于价值创造活动、超额利润显著商品的理论分析与实证测算，充分考虑政府价值贡献与隐性要素对“市场溢价”问题影响的同时，划分各税收管辖权之内实际收入的税收分配；应明确遵循独立交易原则的实际前提是税企信息及价值供应链分布的透视，但往往因信息不对称造成难以测算的现实问题；应在涉及难以估量的某些转让定价情形中明确可采纳基于全球分配公式法在内的非独立交易原则的其它收入分配替代方式。从立法原理与实践操作上看：要全面理解“市场溢价”理论的特定性，应对比发达国家的实际利润而非BEPS强调的本土国家的非关联可比对象利润；要在寻求纳税人额外遵从成本和税务机关所获信息效应平衡的前提下，借修改《税收征管法》及其实施细则之契机，设计、引入符合中国的强制性披露规则，通过细化披露范围、披露人、披露内容、披露筹划安排的细节、程序性规定和执法规定，充分考察企业准备同期资料时的全球集团职能状况、财务税收信息，从而实现精确打击，强化威慑力；要改良“市场溢价”理论在独立交易原则当中的运用，增强全球市场要素和全球商品价值链的综合分析，着力探寻交易利润法和利润分割法的实际效应；要落实转让定价文档关于主体文档、本地文档和国别报告的立法、实践工作，细化配套的国别报告立法范本、关于国别报告信息交换的多边主管税务机关协议、以及保密性与数据保护措施；在平衡有效性与减轻监管、合规负担，平衡有效性与防止或减少双重征税的前提下，对我国CFC规则中“可归属所得”、“合理经营需要”等概念做详细解读，同时要秉承对跨境关联交易调整时应优先使用转让定价规则，CFC规则仅作为补充作用的基本原则。总而言之，“市场溢价”原理的最佳实践决非单独就事论事、就税论税这么简单，而是依赖于经由“重叠性思维方式”而构建起“主体性”的中国国际税收秩序的一揽子方案的整合，并应根据实际需求情况塑形“市场溢价”进程。

（二）深刻领会“一带一路”发展理念，积极实现“市场溢价”理论的战略提升

中国国际税收现代化正经历“从资本输入到资本输出”、“从要素驱动到创新驱动”、“从世界工厂到世界市场”、“从创造现代化到全价值链现代化”背景下的积极转型。国际税收秩序的重构不仅需要对现行理论再认识、再解读，更应贴近更多发展中国家实际情况与全球化变革重塑基本理论和基本运行机制。因此，以“一带一路”战略背景为契机，倡导推动“税基重构与利润分享”为要素的BEPS2.0版本（Base Electionand Profit Sharing）作为BEPS1.0版本“税基侵蚀和利润转移”（Base Erosion and Profit Shifting ）的升级，对于发展、完善“市场溢价”理论与实践，尤为必要。

BEPS2.0版本的基本内涵在于：在“一带一路”战略背景下走出一条不断适应引领、开拓创新、统筹融合、协作互助的国际税收新秩序下的承载着新旧规则、中西观点及发展中国家愿景的新路。BEPS报告指出各国拥有对于不违反国际法律承诺下的自主决定权，故中国在“市场溢价”问题上应更加强调自主性和特色性，对于涉及重大核心税收利益且符合国际新经济发展趋势的现实问题，理应果断出击、巧妙应对。BEPS2.0版本的设想教诲我们可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打造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的基础上大有创意、大有作为。具体而言，我们可在同周边国家在共享税源信息、共治跨国企业、共建税收透明度机制建设上下功夫；可签订“一带一路”沿线国区域化征管互助公约，转变国内在税源转移应对上的被动局势；可积极商定、合理划分跨国集团位于“一带一路”范围内的总部、财务中心、研发中心、服务共享中心和生产与销售中心的职能管辖，评估、判定其经济实质运行和具体商业目的；可在市场作用和转让定价中强调双主体效应，在遵循独立交易原则基础上敦促企业正视中国市场溢价问题，同时联合周边国家着力打击泛化的人为歧视性定价；可加强同IMF、WB、ATAF、CREDAF、IFA等非政府组织、学术机构联合，增强理论研究、强化沟通联系；可在投资国和被投资国之间建立税企的良性互动，强化彼此国内法中诸如市场溢价理论的域内宣传工作，为企业提供良好的多边税收环境。

（三）系统优化征管制度并提升软实力，合力支撑“市场溢价”理论的转化落地

“市场溢价”理论被“裹挟”进BEPS浪潮之中，注定充斥、标识着“人为制造出来的不确定性”（manufactureduncertainties或fabricated uncertainty）的标签，在其成果转化过程中当合力优化国际税收征管的硬性制度与软化实力，呼唤理性逻辑、现实解释与积极应对。如何弥补以国家为范围的税收职能作用在全球价值链下的失灵和缺陷，乃系政府作为导向的逻辑起点。统筹对策：要破解税收信息数据瓶颈，规范、细化关联交易申报和同期资料的原始数据，实现超额利润的精准测算；探索建立一体化的转让定价风险机制，根据企业与税务机关的沟通意识、成本定价标准披露等情况细化遵从表现，建立风险区分框架，进行遵从风险等级划分，对合规性较差企业，向其海外母公司总部通报，渐进性提升转让定价管理质效；建议设立国内的反避税数据中心和专家团队，整合全国资源和实践案例，从人才培养、专家匹配、信息共享、标准量化、流程审核、调查控制等方面实现规范化、标准化、专业化建设；加强市场溢价的实证研究，推动税务部门与学术界、科研机构的合作，在实现产、学、研、教有机结合的同时，制定《地域性特殊优势因素量化规程》；要着眼于BEPS发展衍化的宏观战略，结合当前重大国际税收问题特别是对嵌入中国因素有力的举措（如呼唤“价值创造”与“价值实现”相结合、独立交易原则与公平利润原则相结合等原则重构），重点思考、大胆研判，力求在国际税收规则博弈同中国式繁荣求索的碰撞中，凸显中国声音；要综合哲学、政治学、经济学、法学、统计学等社会科学理论，多视角审视BEPS问题，如政府贡献问题的解读，比较优势学说、要素禀赋理论在国际贸易与要素价格均等化问题上的探究，国际生产折衷理论中所有权特定优势、内部化优势和区位优势同地域成本节约问题的思辨。正如美国社会法学派大法官本杰明·N·卡多佐所说：“税收的合法性取决于其实质，而不是其名称。”无论是市场溢价还是成本节约，明晰税收实质方为勾画中国国际税收法律理想图景的第一步！

参考文献：略。